古代的茑萝藤
那些攀缘爱和自由的植物
向阳而生
一想到她们
我羽绒被里的羽毛都飞起来了
于是枕边有了梦的完整

只因她的美
一倾没有了国，再倾没有了城
只有等了我八百年的灵魂
王昭君可以归汉
却选择了一生隐忍

楚人都去哪儿了
屈原说他看见山鬼
骑上赤豹
身披薛荔的赤裸之身
己幻化成一只大鸟啄碎晚霞
叼走了远古的黄昏
涵谷关走失了老子的青牛
乌江边有楚王的自刎
楚人用自己的告别方式
让生命有了永恒

人一旦有了灵魂
就会愤世嫉俗
就容易成为世俗的敌人
屈原常常对天发问
神为什么不死
为什么死去的只是无力抵抗的人
楚人从不饲养马
为什么总见马蹄隐入沙场烟尘
荒野杂草丛生
每一根草上又匍匐多少亡魂

屈原招魂
用语言的骨耜挖进我们身体
一深再深
深到触及灵魂
他用国殇一场盛大的祭祀
验明了正身
然后用九歌将灵魂安顿
让楚人用家守护了自己的一生
用一生守护了灵魂

我飘到天上
成暮霭成朝云
我还是会用雨的方式落下来
雨送黄昏和早晨
一滴水落成一个湖泊
看众人撒网
捕捞了一个个出浴的水神
我习惯用骨镞射鸟插猪
去狩猎人生

天地是我的马
爱你的灵魂却可以万里驰骋
精骛八极，心游万仞
虽然我卑微如尘
心也在万丈之间翻滚
别离就雇飞鸟
送浮云流年
相逢就借一壶酒笑迎归人

我虽是楚人
也想与海伦一起私奔
我的特洛伊
是一个人的海战
没有千帆竞发
只有李白说的孤蓬万里征
荷马史诗的木马屠城
城上战争城下亡魂
满目尸骨只见百姓苍生
古今多少战事
哪一件不是死生同恨

楚人厌恶战争
角声满天的霜重鼓寒
人神共愤
楚国八百壮士
个个都敢问鼎周公
楚书说，一怒冲冠何足论
他们却选择了逃亡
屈辱躬耕
去更荒蛮的地方开垦

无数的江河
都是楚人肩上的纤绳
川江号子还在
拍岸的是八月涛声
妹妹坐船头
岸上拉纤的是哥哥的灵魂
逆风千里
赤裸的背上都是风痕

拉着一个无法实现的梦
纤绳上有风的疼
路的尽头还有路
水村的后面还有一个水村

幸与不幸
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过程
苦难是生存的不二法门
生、老、病、死
上天用人生八苦训练我们
楚人饱受煎熬
还艰难生存
他们用活着替天作证
证明苦难可以战胜

楚人日落而息
日出而作
去躬身犁地翻晒自己的人生
写诗都为稻粱谋
诗仙醒来也是黄粱身
道本虚无，人在命外有何存
淡泊如海
哪见海与鱼相争

海明威式的老人
额上江河纵横
一头白发受尽风霜之苦
替岁月站了起来
朝着你归来的方向
眼里的远波荡漾着你的客魂
不再眺望了
用泪水洗去面尘
也洗去了
山雨欲哭的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