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祥市朗诵协会会员作品
阴天的感觉
作者:蔡兴蓉
朗诵:周 慧
SPRING
一九六四年汉江发大水之前,我家从河东搬到河西,认真地说,那不能算“搬家”,要算“抬家”。芦苇墙茅草顶,有多少重量呢?十几个壮劳力,说抬就抬过来了。其时母亲正坐月子,她怀揣着婴孩,从人家屋后树林竹林绕到了新居(按乡俗,坐月子的女人不能从人家前门过往)那婴孩就是我。
自懂事起,我就对阴天产生了切肤的感受。雨前雨后,父亲总要借助梯子,带上几块机瓦,或红或蓝,这儿盖几块那儿盖几块。尽管如此,雨还是很难设防。遇到稍大的雨,家里就摆上盆盆罐罐,从盆盆罐罐里溅起的水花,就弄湿了地面。有时半夜突然下雨,父亲就慌忙起床,撑起油纸伞,为我和姐姐遮雨。“滴答”、“滴答”,那雨打油纸伞的声音一直响到雨歇。而与这种雨天相比,风天更可怕些。起风了,一阵一阵的“呼呼”声,夹着不祥的狗吠,像波浪一般连绵不绝。有枝子打在机瓦上,发出声响,姐姐说檩椽间也有声音,父亲说,别怕!就招呼了邻居的大伯,用一根长长的柱子将山尖子撑住。所幸的是,直到换房子,我家的草屋也不曾坍塌下来。雪天要好些,只要不出门,便不觉得冷。倘要打雪仗,不要怕脚后跟裸出鞋___只须打会仗,身就热乎乎的了。要说难受,那只有睡觉前的一瞬间,被子冷硬如铁,钻进被子里要有冬泳者扑进冰窟窿的勇气!__自然,这比喻,是我现在想出来的。
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阴天的焦虑和恐惧渐渐消退了。再往后,我甚至感觉到了阴天的诗意__阴天是有诗意的!
我十六岁那年,家里换了新房,是瓦屋。虽说墙仍是芦苇墙,屋顶却是一色的红机瓦。加之前门两边砌了两米开外的厚厚的土墙,整座屋子完全能给人以安全感。那时我正念中学。书本像向我这个农家孩子展开了一片辽远神奇的世界。我如饥似渴地读书,内心充满阳光。我不再苦风苦雨苦雪,而是喜风喜雨兮喜雪。当我戴上斗笠,披上塑料纸,冲进雨幕奔向十里开外的学校时,我明白这是在与环境竞赛,而且我总是愉快的取得胜利。当我顶着逆风,身子弯成弓状,像纤夫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偶尔掉头吸口气,以免被风呛着的时候,我感觉我的灵魂中有种硬性的东西在缓缓沉淀,那是坚强,是信念;在雪天,如果不需要急着赶路,我总是用心感受雪景。雪花在空中划着幻想的形状,皑皑白雪是圣洁的产褥,孕育着春天的新生儿,也孕育着一个风华少年的向往。有时我大声朗诵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往往牵来一些惊讶的目光,我就在心里默诵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当然,与这些情状相比,我更喜欢的是听风,听雨,听雪。“随风潜入夜润,物细细无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些含风含雨寒含雪的诗句,都是我那时读到并仔细体味过的。我爱这一类诗句,想来是我与风与雨与雪一直有种化不开的缘分所致吧?
时间像白驹过隙,一跃就跃过了三十岁的门槛,如今,阴天既不能使我的身体瑟缩。也不能使我的精神亢奋,我的心境,不冷不热,就像我家室内的温度一样;我的处世,不偏不倚,就像我的心境一样。在社会强大的框架和规则中,我是一颗标点,符号总是精当的出现在适当的地方。也许,我可以做一段生动的句子,甚或可以成为一篇文章的“文眼”,但我不再努力。安逸使我倦于进取。直到前不久的一个夜晚,一声惊雷将我从沉睡中惊醒,突如其来的恐惧,使我骤然想起了我的童年和少年,使我想起那些阴天和那些阴天的感觉。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借了这闪电,我开了灯,急速走到写字台前。仿佛稍一犹豫就会消逝似的,手忙着抓笔,笔忙着就纸,我要立即记下那些阴天,和那些阴天的感觉。
蔡兴蓉 著名作家、语文教育专家。著名的“癫师”,教育界风云人物。知名国学教师,在教育界有“鬼才”之称。
周 慧 主任播音员, 钟祥市朗诵协会会长,钟祥市新联会会长,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中华文化促进会主持人专业委员会专业委员,九三学社荆门市委员会钟祥支社副主委,湖北省第十三届人大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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